鄰居蔡家關在籠子裡的狗,在去年莫名其妙懷孕生了五隻小狗仔,至今「兇手」是誰還是無從查考,成為歷史公案。

事情是這樣的,蔡太太很有愛心,自己家裡原先養有一隻黑狗,看到被人打傷一條腿的流浪狗小花,起了惻隱之心,帶牠看醫生,醫好了腿也收養了小花,跟原先養的小黑養在一起。因為狗籠小,所以小黑住籠裡,小花住籠外。

兩隻狗都是母狗,考慮小花養在籠外,可以四處趴趴走,所以先把牠結紮了。狗籠放在騎樓下,平時蔡太太都定時溜狗,兩隻狗一視同仁,照顧得很週到,生活也正常無異狀。不知何時起,籠裡的小黑竟然懷孕了,也沒人發現。蔡家讀高中的小兒子感覺小黑好像變胖了,懷疑是否懷孕了,蔡太太還斥為無稽之談,小黑每天關在籠裡,怎麼會懷孕,「皇后的貞操」豈能懷疑。

就這樣日子一天一天過去,小黑的產期到了,那天晚上,蔡家拉下鐵捲門到樓上房間休息睡覺了。夜裡十一點,籠子裡的小黑快生了,小花在籠外急得不得了,漆黑的冬夜,人們早早上床睡覺,四處冷清清,只有馬路對面的人家還在與朋友泡茶聊天,小花趕緊跑到對面人家求救,又是搖尾巴,嘴裡不停發出「蛤!蛤!蛤!」的聲音,又是直立乞憐,但是竟然沒人看懂、聽懂牠的信號語言,只是覺得小花今晚怎麼這樣興奮而已。

第二天早上五點多,我起床離家去運動,經過蔡家,被五隻滿地爬行的小狗仔嚇了一跳,心裡想要不要按電鈴通知蔡家人,以免狗仔爬到馬路被車輛碾斃。這時卻看到小花像守護神一樣守在那裡,嘴裡發出低沉的警戒聲,我不敢造次。滿地爬的小狗仔如果爬遠了,小花就把牠叼回來。小狗一定是肚子餓了到處找奶喝,而狗媽媽小黑卻被關在籠子裡,大概是籠子的縫隙大,生出的小狗太小,所以一隻一隻掉出籠外,才會有滿地爬行的狗仔找奶喝的畫面。我看著籠裡籠外努力了整晚的小黑小花,不禁豎起拇指讚一聲「好棒!」

等我晨運回來,蔡太太已經把五隻小狗仔和小黑安頓好了,蔡太太一臉疑惑,很驚訝也很意外,弄不清楚家裡的小黑什麼時候懷孕的,連「嫌疑犯」可能是誰都無從查起。幸好小狗很可愛,很快的找到飼主送養了,當然下一步就是趕快把沒結紮的小黑帶去獸醫院結紮了,否則後患無窮。


<本文於2008年11月4日發表於聯合報繽紛版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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